小編語歐陽真真是我校DP1的學生,也是一位詩人。她11歲起就開始寫詩,15歲時出版了雙語詩集《曠云集》。不久前,她的詩歌獲得了第一屆“零零國際詩歌獎”的雙語獎。評委對她的詩歌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中英兩種語言的駕馭相當成熟,作品中的詩意鋒利、新穎,時而足夠深刻,有把握意象和詩句的能力。”“一種對世界的隱秘觀察貫穿于其作品中。在語詞的冷靜下包蘊著思考的蠻力,并以智性幽默的方式娓娓道來。在雙語并行的寫作中,詩人難能可貴地維持著其風格的一致性,尤其是詩人回環往復的語言模式,使得中英雙語詩都極富連貫性與可讀性。"教授她中文A文學的曲歌老師寫道:“作為她的文學老師,我一直很欣賞她小腦瓜里的奇思妙想。她用她的'觸角'去感知和探求這個世界,詩歌就是她探索的產物。她身上有音樂的柔美,也有理性的思考,所以她慣用陌生化的筆法,將我們身邊熟悉的事物描繪出了別樣的風貌,讓我們去思索世界就是如我們看到的那樣直白嗎?”
本期歐陽真真分享了她的故事,她的詩歌極其UWC對她的創作的影響。
詩歌,對我而言奇妙、純粹、獨特、自由……
從小我那跳躍性的思想,孩童天真且大膽的想象,以及想要探索身邊一切的好奇似乎都反映了某些詩歌中的精髓。于是在我11歲第一次嘗試寫詩的時候,便愛上了詩歌的世界。
兩個月前我的詩獲得了第一屆“零零國際詩歌獎”的雙語獎。“零零國際詩歌獎”是由零零詩社創辦的獎項,針對于所有00后詩人,并一共設有三個獎項:華語獎、雙語獎和優秀獎。由于我從小是在中英雙語的環境下長大,寫的詩也自然貫穿于中英文之間。
作者
零零詩社是一個專為00后詩人開設的國際性詩社,目前涵蓋中國、瑞士、美國、英國及歐洲其他國家的華語詩人。辦社宗旨:我們敲開新世紀的門,把詩釋放出來!我在零零詩社一年前創社時就加盟了,屬于創始社員。這個詩社聚集了一幫熱衷詩歌的00后,一起探尋、研究、創作詩歌。對于我們這個年齡寫詩的人,這種不分地區國界的聚集難得且可貴,因此我一直十分珍惜零零詩社提供的機會。
這一次獲獎使我興奮不已,因為它代表了詩人評委們對我的詩的肯定,因此我倍受鼓舞。不過在詩歌的道路上這并不是可以停下來自鳴得意的借口,前方還有漫漫長路要走。
時間
它,一個搖擺不定的騙子
任意地變動于
一個給予溫暖的神靈
和一個冷血殺手
或者看似了無生機
把生命拱手相送到死神的手掌是它的日常
甚至他的那些同類;響尾蛇,鱷魚……
它也會遇到不可避免的爭執
跟大自然,死亡,和人類
當然,它會獲得重大的勝利
更多時候,它會惜敗
蹣跚著,抖動著繼續前行
它是個不稱職的員工,卻占用了
二百三十三個職位
瞧,它是個成功的藝術鑒賞家
可它卻沒能消化掉絕望靈魂
的苦難和掙扎
哦,看看那對永不分離的情人
再看看那永遠不會消逝的贊美詩
每做出一個承諾
每寫下一行字
都贏過了時間
Time
It is an indeterminate swindler
Arbitrarily shifting
Between a god of warmth
And a cold-blooded assassin
Or appears bloodless
In routine it delivers life into the devil’s hand
Even beings of its own kind; rattlesnakes, crocodiles…
It frequently encounters inevitable quarrels
With nature, death, and man kind
It certainly receive major triumphs,
But many times ends up with minor defeats
And wobbles in trembling steps
It is an unqualified employee, yet fully occupied
With two hundred and thirty three occupations
It succeeds as a connoisseur of the fine arts
But fails to digest the struggles of desperate souls
O but look at the faithful lovers who did not separate
And the lines of poetry that will never fade
Every vow made,
Every word written,
Is a win over time
我的詩中總是通過語言去探索一個中心物體、畫面或概念中的道理和對我的意義。在這首詩里,我將擬人化的“時間”與人類對立,因為我認為時間的流逝是人永遠不能改變的。我還試著抓住一些時間的“特質”,比如它的無常和不可預測性。對我來說,寫詩主要不是抒情,而更是對語言的無限可能性的探究和借助想象力對世界的另一種觀察和理解。
我與詩歌的故事真要追溯到從我有記憶開始。爸爸是著名的后朦朧派詩人,所以自小時候,我就在潛意識里受到爸爸那詩人獨有的語言與思維的影響和熏陶。三歲時,我與家人搬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的云南大理,我的童年完全沉浸在大自然的懷抱中,萬物生靈的美妙孕育了我的想象、創造以及觀察力。至今,幾乎我的每一首詩都與大自然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

風景如畫的大理
小學快畢業時,我開始嘗試寫詩,我十分享受和喜愛在詩歌中插上想象的翅膀。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漸漸發現(至今我還在發現的過程中)詩歌的語言的巨大魅力——它充滿原創以及不確定性、靈活而富有音樂感,是其他語言形式難以替代的。這或許正是我喜愛詩歌的核心:它使語言顛倒與錯亂,卻同時是秩序的倡導者;它是語言的裝飾,也是語言的根基;它是一個膽大妄為的實驗者。
來到UWC后,UWC的教育、環境以及遇到的人給了我許多寫詩的新主題,在多元文化環境下,我時常觀察著大家的不同與共鳴,并在其中不斷地思考著自我,尋找和探究我的根和身份。我也更加意識到了環境保護的重要性,并且通過切身體驗,融入不同的社會服務項目,更加富有同情心與同理心。這些經歷都激發了我的創作靈感。除了從UWC的許多與眾不同的地方獲得靈感,我也從課堂中、生活中得到了啟發。我一直很喜歡音樂,特別是作曲,我很有幸遇到了一位對音樂充滿熱情、非常負責任且關懷學生的音樂老師,他給了我很多的鼓勵,激勵我通過不斷的作曲,在音樂的海洋里翱翔。詩歌與音樂有許多相通之處,詩歌的語言具有滲透性的音樂感,流淌于每一個字詞間,音樂也成為了我創作的靈感源泉。
懷疑
小提琴的和弦切換,介于有調與無調之間,它絲線般的精細,
微妙和柔婉,使鋼琴很難跟隨
如此微妙究竟
是增添還是捂蓋了
音符本身的暗示?
暗示埋葬在調性之間
或是一片茫茫大海中,
(大海被塑料做成的鐵鏈緊拴,
在日日漸熱的陽光下等待生銹)
正在倒塌的冰山掀起波濤大浪
琴聲頓如針尖,戳入浪花中
變得難以尋覓
音樂停頓片刻
因為鋼琴開始懷疑
懷疑每一音符的真實性
以及造就調中海景的真正原因
只是那赤裸的琴聲嗎?
以下是幾首獲獎的詩:
反噬
1
天空的牙床生了許多蛀蟲
為了糖果
它們的無畏地進攻、再攻、反攻
啃噬了天上拴著太陽的線
太陽吊在空中
時間被蛀蟲扭曲
又在天邊嚼出些窟窿
天空的鮮血從縫隙涌出
那些還沒被舔過的血—紅的、藍的、紫的
太陽趁機滑入窟窿
這才把沒有及時逝去的時間
補上
2
一條蟒蛇正準備著進攻
它把苗頭對準了自己的尾巴,試圖再次吞下
肚子里的鱷魚。
它伸縮著舌頭,小心地試探著敵方
它的尾巴(與它一般敏捷、警戒)
和那只鱷魚
它斷定敵人具有強烈的威脅性
于是,啟動了N計劃;反復的
進攻、再攻、反攻
3
大海的表層一直以來都處于
無政府狀況
王位不斷被推翻(卻又在下一秒重建)
洶涌的海浪踩踏過同伴
重復壓擠它們的頭顱
直至達到頂端,篡得王位
下一刻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世界是如此的饑餓
它自己都沒意識到
Overthrow
1
In the gum of the sky bacteria flourished
For sweets a bit sourish,
Launch a series of attacks, restrikes, and counterstrikes
Ferociously gnawed through the string
That chained the sun in the sky, as it
Immovably hung above,
Bacteria twisted lapses of time
Then on edges of the sky they chewed out holes
Sky’s blood gushed out from cracks
Blood that had not been tasted before
Red, blue, and purple colored
Sun seized its chance and slipped into the holes
Luckily, its disappearance was able to cut short
The elongated daytime
2
A boa prepares for an assault
It aimed at its own tail, an attempt to once again swallow
The crocodile in its stomach
It stretches its tentative tongue, cautiously locating its enemy
The tail (of equal swiftness and alertness as it)
And the crocodile
It concludes that the enemy posed great threat
Hence came in the place the launching of plan N;
A series of attacks, restrikes, and counterstrikes
3
The ocean’s surface had always been in
A state of anarchy
With the throne continuously toppled
(Yet reconstructed the very next second)
Surging waves trampled on their kin
Repeatedly crushed their skulls
Until reaching the apex, and usurped the throne
At the very next second vanish completely
The world is absolutely ravenous
It does not even realize its own hunger
這首詩圍繞者“反噬”這個中心概念分成了三個部分,并分別展現了在大自然中三種類型的“反噬”。在寫這首詩時,我的腦海中浮現的是許多身邊或是社會中那些由于貪心和欲望導致的不必要的攻擊性和焦躁,以及這些現象會如何最終使一個人被自我、他人或社會反噬。
蝴蝶標本
一片翅膀試圖飛出宇宙卻摔到了地上
被一個靜止的漩渦所淹沒
之后,又一千片翅膀片片溺于水中
觸角不小心觸到了獵人的捕獸夾
它動彈不得
但夾子要抓捕的是兔子,那些
野生,未馴的兔子
在一場宿命已定的血腥戰斗中,
眼睛如逃兵被俘獲
被釘入時間的固定點上
蝴蝶活在被框架的死亡中
它被迫與自生的翅膀,觸角,眼睛和睦相處
經過革命般的重新組裝,
它的精美處處詛咒著自生
永遠無法損壞的精美外觀,卻永遠不可能完美無瑕
Butterfly Specimen
A wing attempted to fly out of the universe
It fell onto the ground
And sank into a motionless whirlpool
Another thousand of them drowned consecutively
The antenna misplaced itself onto a hunter’s trap
It became immobile
But the trap was meant for rabbits,
Feral and untrained ones
The pair of eyes got captured from desertion
After a bloody fight in a losing war
It got pinned onto a fixed spot in time
The butterfly lived in its framed death
Forced to reconcile with its wing and antenna and eyes
Reassembled from scratch,
It is condemned by its ever-lasting delicacy
That is never damaged, nor perfected.
我從小就特別喜歡蝴蝶,但從來對蝴蝶標本沒有什么感覺。我總覺得當一只昆蟲的“美”在它死后被固定在一個點上后,某些東西就不再尚存。這個想法讓我思考了蝴蝶標本跟生命、死亡、不朽和自然之間的關聯,也就慢慢寫出了這首詩。
世界聯合學院
United World Colleges(世界聯合學院,簡稱UWC)是當今世界獨具一格的全球性教育運動,從全世界150多個國家和地區挑選優秀的學生。UWC創建于1962年,旨在通過教育,聯合不同的國家、民族和文化,從而促進世界和平與可持續發展。在UWC,來自不同種族、文化和家庭經濟背景的學生一起生活、學習,通過UWC的教育,培養學生成為具有國際視野和社會服務精神的未來領袖。
常熟UWC提供為期兩年的國際文憑大學預科課程(IBDP)及為期一年的國際文憑大學預科預備課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