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學教育學院的一份報告“Making Caring Common”(中文意譯為“讓關愛他人之心在年輕人中普及“),引發(fā)了大量的媒體關注和行業(yè)討論。

許多升學老師都在紛紛預測今后名校錄取的游戲規(guī)則將如何改寫,以及我們的學生們應該如何應對。但很少有人去挖掘這場變革背后更深層次的原因,以及這場源自于大學招生領域的變革對我們教育學生和孩子到底有哪些啟發(fā)。
其實,真正的哈佛人是一群為真理,為國家,為社會而獻身的殉道者。他們是一群不計回報來服務國家,服務社會的人,是美國社會的真正精英,回饋社會的觀念已深深扎在他們的內心。
這份報告是在讓被功利主義扭曲的價值觀回歸正位,讓更多人重新認識哈佛的理想與精神。
在談及深層問題之前,我們在此把這份報告的主要內容簡要介紹一下。
首先,本報提及當今絕大多數(shù)美國高中生中將個人成就置于關愛別人之上(而這與美國的傳統(tǒng)價值相悖)。考慮到大學招生規(guī)則對于教育的引領作用,本報告強烈建議美國大學招生系統(tǒng)作出必要的變革,便借此扭轉上述“將個人成就置于關愛別人之上”的主流價值觀。
為此,報告給出了三大目標,并就每一個目標給出了具體的操作建議。
目標一:倡導更有意義的奉獻、社區(qū)服務,以及鼓勵學生積極參與關乎公眾福祉的社會活動;
目標二:設置必要的機制合理評估學生在道德層面的活動參與(例如社區(qū)服務),充分考慮學生因種族、文化以及社會階層之差異而在上述活動上的參與度差異。(根據此標準,坐著飛機去喀麥隆做社區(qū)服務不會比在本地區(qū)做義工更有優(yōu)勢。)
目標三:重新定義成就,以消除經濟背景帶來的教育機會不均等,并減少因過高的成就目標而生的壓力。
對目標一(社區(qū)活動的參與),報告給出了四條具體建議:
1、持續(xù)的、有意義的社區(qū)服務;
2、通過團隊合作解決社區(qū)的問題和挑戰(zhàn);
3、真正的(從原文意思看應該是不不膚淺的,真正之意)、有意義的對于社會多樣性的體驗(例如貧窮);
4、能培養(yǎng)發(fā)展學生感恩之心和對未來的責任感的服務活動。
對目標二(道德參與及其對他人的貢獻),報告給出了2條建議:
1、對于家庭的貢獻;
2、評估學生是否能在日常生活中關注他人之需求并作出奉獻。
對于目標三(重新定義成就),報告給出了5條建議:
1、強調活動的質量而非數(shù)量;
2、告知學生招生人員知曉部分學生選擇了過度的AP和IB課程;
3、警告并勸阻學生在升學過程中過度依賴外部指導;
4、提供必要選項以降低學生的考試壓力;
5、拓展學生對于“好”大學的認識。
這些建議作為一個整體隨著這份報告在這個時刻被提出來,其背后的原因是不言而喻的,那就是:美國高等教育領域里的有識之士對于越來越背離美國精英傳統(tǒng)的功利主義已經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
我們知道,美國大學最初的使命并非在于培養(yǎng)具體的行業(yè)人才,而在于培養(yǎng)能進行批判思考并關注重大問題的“完整”公民,而這樣的公民也是美國民主制度和社會進步的基石。但隨著整體社會越來越現(xiàn)實,人們對于大學的態(tài)度也越來越務實甚至功利化。人們越來越多地把名校視為個人品牌和職業(yè)成功的保證,而越來越忽視大學教育的本質與初衷。
最近的十幾年來,美國USNews的大學排名日益普及,美國名校的錄取競爭愈發(fā)激烈。
在這場日益激烈的競爭中,亞裔學生引人注目。這不但是因為亞裔學生多出學霸,還在于亞裔家庭極端重視孩子學業(yè)的文化,已經深刻地影響了美國社會。例如著名的美國華裔虎媽蔡美華(AmyLynn Chua)出版的“虎媽戰(zhàn)歌”就在美國引發(fā)了激烈的爭論。亞裔們重結果和目標的達成,因而強調嚴格的學術標準和要求,并強調通過刻苦的學習達成目標;而美國的傳統(tǒng)教育重思想啟發(fā),重激發(fā)學生內在的興趣,因此設置相對寬松的學術目標。這兩種教育理念雖然我們一時難說誰對誰錯,但很明顯的是,人數(shù)總量不多的亞裔已經對美國的教育體系造成了相當?shù)臎_擊。前段時間紐約時報關于新澤西州某學區(qū)存在于白人和亞裔之間的爭議就是例子。
不管如何,美國的教育,和中國的教育一樣,在功利主義的道路不斷滑落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過度關注個人成就,過度重視名校錄取導致過度重視學習成績和標準化考試分數(shù),并進而影響學生的價值觀。在繁重的課業(yè)壓力下,學生們難以去真正關注社會,關注人類面臨的重大問題,關愛他人,也難以對學習和研究產生真正的純粹的興趣。至于課外活動,大多也只能蜻蜓點水,浮光掠影,難以有真正的觸動和收獲。受功利主義驅使的人們,在收獲著18歲的成功時,卻在失去在人生更重要的階段(30歲,40歲,50歲...)時成功的能力。
當下的中國、美國以及全世界,面臨著許多急迫的問題,包括貧富懸殊、種族對立、宗教紛爭以及氣候變化。解決這些問題需要一代代有胸懷有格局的年輕人前赴后繼地去努力。當大學教育出來的學生都是只關注個人成就的利己主義者時,上述問題就不但得不到解決,反而只會愈演愈烈。在次貸危機中華爾街從“毀滅美國”中大發(fā)橫財就是一例。
所以,在這樣一個時刻,哈佛大學振臂一呼,意在通過改革美國大學的招生規(guī)則來逆轉美國教育中愈來愈嚴重的功利主義傾向,重塑美國的傳統(tǒng)美德。不管他們的目的能否達成,這對我們學生和家長都有著深刻的啟發(fā)。
我想,與其在技術層面上去適應這些變革,還不如從內心和價值觀層面真正擁抱這些變革背后的精神:我們的學校教育(不管是美國的還是中國的)還應該努力培養(yǎng)有擔當、有情懷、有格局有操守的未來社會精英。所以,與其讓孩子考十幾門AP,還不如帶著孩子去真正研究并試圖解決一個實際問題;與其讓孩子在多個機構蜻蜓點水般地做義工,還不如讓孩子數(shù)年一日去跟蹤關愛一個弱勢群體中的孩子,不管他是民工子弟學校的學生還是自閉癥患者。我相信,這些做法不但有利于學生錄取名校,更重要的也是更根本的是,他會造就一個更好的人,一個能走得更遠,做出更美好事業(yè)的人。
講到美國高等教育的傳統(tǒng),沃頓爸爸陳偉在新浪博客上的一篇文章,可與這份報告相互印證——
要想名利雙收,就別讓孩子去哈佛!真正的哈佛人是一群為真理、為國家、為社會獻身的殉道者。
真正的哈佛人是一群為真理,為國家,為社會而獻身的殉道者。他們是一群不計回報來服務國家,服務社會的人,是美國社會的真正精英,回饋社會的觀念已深深扎在他們的內心。在美國,有一大批富豪跟隨他,像扎克伯格,巴菲特,布隆伯格等。哈佛的歷史傳統(tǒng)決定了她培養(yǎng)的學生是具有殉道精神的真理追求者,決非名利追逐者。
哈佛早期一百多年其實是一所神學院(耶魯,普林斯頓也是神學院),專為美國培養(yǎng)牧師。哈佛本人就是個牧師,最初的十幾任校長也是牧師。學生都要出去傳道,傳講神的話語。學生畢業(yè)的唯一條件就是能完全讀懂拉丁原文的圣經。現(xiàn)在每年的畢業(yè)典禮都有學生上臺朗誦一篇誰也聽不懂的拉丁文,就是延續(xù)了這個傳統(tǒng)。
哈佛最早的校訓是追求神和教會的真理,后來才改成追求真理。神學院設立數(shù)學和自然科學的目的只是為了讓牧師們去探索神創(chuàng)造萬物的奧秘,這就是為什么遺傳學的鼻祖神父孟德爾會莫名其妙地去研究豌豆的雜交,畢業(yè)于劍橋三一神學院的牛頓會前半生研究自然科學而后半生研究神學。哈佛后來又增加了醫(yī)學,好多解放前來中國的傳教士就是一邊治病一邊傳道。
早期的科學研究,特別是基礎科學,是不賺錢的,既不能帶來名也不能帶來利。這也是為什么在注重實惠的中國幾千年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科學。
哈佛的歷史傳統(tǒng)決定了她培養(yǎng)的學生是具有殉道精神的真理追求者,決非名利追逐者。哈佛提倡的是服務社會,奉獻社會,幫助提高社會。
哈佛畢業(yè)生每年都有一批(10%左右)精英投入政治(各級政府,軍隊,使館)和非營利性機構。我其實很佩服在美國搞政治的人,不是佩服他們的官銜,而是他們的奉獻精神。在美國做官真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這和中國正好相反。
我所在的這個小城市市長年薪才4萬多,灰色收入是沒有的,住房和車子都得自己買,可他樂呵呵的做了六七年了。每次選舉,他都早上六點多就跑到火車站,挨個跟我們這些跑紐約的上班族握手,叫我們投他一票。紐約市長布隆伯格只拿1美元年薪,一做就是12年。還有好多小城市市長干脆就是免費為大家服務。公務員工資是很低的,做到部長和國會議員也才十幾萬一年。
美國是一個不崇尚權威的社會,任何人都不能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享受。諾貝爾獎得主也不例外,課講得不好耶魯學生照樣把他轟下臺。進哈佛只說明你四年前比較優(yōu)秀,但不代表你現(xiàn)在還優(yōu)秀,你還得和別的學校的學生在同一個標準上競爭,證明你自己。你的競爭力完全取決于你個人的能力,取決于你這幾年學會了什么技能,哈佛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好的學習平臺而已。
華爾街是哈佛畢業(yè)生(占20%左右)喜歡去的地方之一,我們公司就有三四百哈佛畢業(yè)生。不少吧?但我們公司總共有45000多名員工,也就是說100個員工里有99個不是哈佛畢業(yè)的。每年我們公司招100個左右新人,其中哈佛畢業(yè)生10個左右,藤校和其他名校占70%多。從這些表面數(shù)據上看,好像哈佛和名校的名頭管用。
其實不然,我們招的每一個人都是按同一個標準,人力部門先篩選一遍,然后兩輪面試,按面試分數(shù),擇優(yōu)錄用,細節(jié)就不羅嗦了。哈佛的招得多并不是因為他是哈佛畢業(yè)生,而是因為這小孩確實優(yōu)秀,并且招人喜歡。從另一個角度看,其實哈佛畢業(yè)生吃虧了,因為申請我們公司的哈佛畢業(yè)生有一百多。雖然好的州立大學我們只招一兩個,但哈佛的10%比州立的千分之一其實要難多了。
高科技公司,硅谷(占15%左右)情況更糟。谷歌和微軟也要考試,實際編程能力比學校名氣重要多了。并且很難講哪個公司更好,進小公司上市發(fā)財?shù)睦拥教幎际恰O腱乓矡o從耀起。
咨詢公司,教育和其他產業(yè)(20%左右)那更是沒什么可炫耀的了。這些傳統(tǒng)企業(yè)也就是個工作而已,名利是沒有的。
哈佛畢業(yè)生上研究生的不多(20%左右),并且大部分上的都是外校。原因多方面,一是呆了四年想換個環(huán)境,二是研究生導師比學校更重要,三是哈佛并不照顧自己的學生。以前年哈佛醫(yī)學院為例,它總共錄取了165人,分別來自66個學校。因為醫(yī)學院對GPA有很嚴格的要求,上哈佛其實很吃虧,差一點的學校拿高的GPA要容易得多。
哈佛和中國學校相反,她是排內的,她鼓勵學生走出去。拿我那個系為例,我那一年招了8個研究生,居然沒有一個是哈佛自己的學生。她也不鼓勵自己的博士留校,我們系的4個助教全是從外校招來的。我認識的三十多個博士沒有一個留校任教的,這和國內很多高校完全相反。
總的來說,在美國的教育系統(tǒng)和制度里,大學只是學習的開始,進入哈佛只是在人生的馬拉松上起跑領先了一百米。這一百米的優(yōu)勢能不能保持到最后,還取決于你自己的努力。進了固然可喜可賀,沒進也不必垂頭喪氣,人生的路還長著呢。通往羅馬的路絕對不止一條,成功的路更是多了去了。美國是個英雄不問出處的國家,你如果是個人才,無論在哪里都會發(fā)出你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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